冰镇山楂罐头

塞包中心.废物文手

【竹卫】久别重逢(下)

这也能屏蔽????我是真不知道改哪里)



论打架,周卫国是第一次没把对面打趴下。

三打一,况且周卫国本就未恢复气力,这样一来似乎失去了反击的机会。他不知道疼痛究竟从身体的哪个部位传来,只是耳边充斥着难以入耳的言语刺在他的心脏上如同刀割。


突然间,不远处传来qiang声。

“想活命就赶紧滚!”

连续四声qiang响,却没有打伤任何一个人。但三个喝了酒的德国人被突如其来的qiang声吓得不轻,回头望了望就赶紧起身向相反方向逃窜。


周卫国听出这是竹下俊的声音。他躺在地上疲惫地喘息,眼前出现了竹下俊的脸。

再然后的记忆似乎有些模糊,竹下俊把他搂在怀里说了些什么,他又下意识地回应。他好像一直靠在竹下俊的肩头,被搀扶着蹒跚走回住处。

再清醒过来时,周卫国半靠在沙发上,痛觉似乎重新出现,眼前的光影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竹下俊往他的伤口上擦酒精时,他向后躲了躲。

“对不起啊。”

竹下俊平静地思考了一会:“这是哪次的对不起?”

周卫国没有说话。

酒精涂在脸上的感觉凉凉的,带走了一些燥热。

他知道在战争刚结束的时候一个日本人出现在街头开枪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可竹下俊还是为他去做了。


竹下俊细致地擦掉周卫国打架时脸上沾的灰。他的皮肤其实很白,棱角是那种江南公子的英俊。尽管在枪林弹雨中磨砺了这么多年,竹下俊依然能够从中看出两人初识时他脸上的稚气。

竹下俊无意识地,将头靠近了他一些,直到他感觉到周卫国的呼吸。

周卫国的鼻尖萦绕着湿热的气息,慢慢爬上了他的耳朵,变得通红滚烫。

他突地发觉两片柔软的物体轻轻在他的嘴唇上贴了一下。他没有来得及躲避。

“竹下。”周卫国向后缩了缩,用手指着嘴角的一小块青紫。

竹下俊知趣地站了起来,把东西收进药箱放在一旁。

“谢谢。”周卫国试探着摸了摸脸上的伤,又活动了一下因打在别人脸上而关节红肿的右手,抬头看竹下俊时,却突然发现那人在他面前站的笔直,装模做样拉了几下衬衫袖子。

“今天是平安夜。周卫国,我可以约你吃晚饭吗?”

周卫国皱起眉盯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点了下头。


于是白天竹下俊出门买了一些东西,他叮嘱周卫国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等他回来。

周卫国这次听了他的话,他自己也很奇怪,好像这就是他本来应该做的事情。

他帮竹下俊打理了院子,简单收拾了下房间——他不知道是竹下俊并不擅长整理屋子,还是自己出现之后,他的心思全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他看见竹下俊的书房里一排一排的书,有很多很多都是自己也曾经翻过好几遍爱不释手的。书架上摆着他和周卫国在一起照的照片,久远到周卫国自己都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午后的阳光洒在书房的桌子上,很暖和。周卫国翻开一本书,等着竹下俊回来。



天黑了,过平安夜的日本侨民很少,窗外的街区邻居的院子里没有圣诞树,没有亮着的彩灯,只有门口挂着纸糊的灯笼和屋子里安静的灯光。


竹下俊在厨房忙活着,不让周卫国伸手。周卫国发誓这是他十几年来过得最闲的一个下午,以至于感觉到了阳光的舒适,空气的柔软和时间的漫长。

他帮竹下俊把盘子摆放在桌子上,着实有些惊讶。

“没想到你还会做这些。”

“一个人待久了就什么都会了。”竹下俊摘下围裙,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我买不到中国的食材,只能做这些菜了。”

桌上的菜,谈不上有多丰盛,但叫人看着闻着都很舒服,早就超过了两个人一顿的饭量。

对面传来刀叉碰撞的声音,周卫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盘子,才发现牛排已经被切成了刚好可以入口的小块。


“我已经很久没和别人一起吃过晚饭了。”

周卫国抬眼看着他,发现竹下俊低头看着盘子咀嚼食物,神色平静。

他见状倒了一些红酒在各自的杯子里。

“亲人和朋友都不在德国吗?小千叶道场呢?”

“我的生死在北辰一刀流是多数人都不知道的事。不过德国的道场还开着,我有时会去。”


周卫国点点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还记得竹下俊在半山亭拿起刀与他操练时得心应手的样子,可竹下俊最后还是输了,就因为几颗子弹,几声枪响。

他知道,竹下俊也不喜欢战争。

他无法用单纯的恨和爱来形容对竹下俊的感受,他们的相似之处很多,带给对方的伤害也同样多。



竹下俊的手艺很不错。周卫国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宗的德国味道,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都喝了酒,但没有酩酊大醉,有些飘飘然地踱回卧室,肩并肩躺在床上,抬头看着月光在天花板上映下的树影。


“竹下,你说的没错,我没有杀你的机会。”

竹下俊半闭着眼睛笑起来,灯光下脸颊上显现出酒后的红晕。

“你的伤还疼吗?”

“想做就直说,又不是第一次了。”

竹下俊轻哼了一声,勾起嘴角。

“我不会的。”他笃定地说道,“我知道,战争结束,你快要结婚了。”


周卫国不再说话,空气里只剩下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竹下俊这话说得他心里堵得慌。

周卫国心里清楚,他这辈子都忘不掉和竹下俊在一起的那几年。他可以在和竹下俊吃饭、练剑的时候暂时忘却脑子里劳人心神的琐碎,例如有一场遥远没有边界的战争等着他,例如,他爱过的人违背了诺言,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何尝没有想过,忘记身份和名字,就留在德国。


周卫国偷偷朝竹下俊那边瞟了一眼。竹下俊把身子侧过去背对着他,他知道竹下俊还醒着。


他们躺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条被子,却连手都没有碰。



天空泛白,阳光没有照进来,雪下了一整夜。

周卫国把衣服叠起来一件件装进行李箱,他抬头看了看玻璃窗上的影子,竹下俊正站在他身后。

“早上就走?”

“家人还在等我。”

竹下俊把手里的咖啡递给他一杯,两人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积雪,温热的水汽爬上玻璃窗。他们不约而同地喝下了一口。


“如果没有订婚,你会留下来吗?”


“可能吧。”周卫国嘴上含糊不清,但心里的那个答案,他没有办法否认,“等局势缓和下来,你可以来上海找我。”

竹下俊点了点头。

“我送你。”



竹下俊陪着周卫国一直走到火车站的月台。巨大的铁皮火车随着轨道延伸了很远,中转站的乘客上上下下,有独身的旅人,也有离别的恋人或送行的兄弟姐妹。

周卫国踏上火车的前一秒,转过头去看着竹下俊。

竹下俊站在原地没有动。

“保重。”

“你也是。”

竹下俊看着周卫国的背影消失在车厢的人群中,他觉得两人重逢的短暂就像一场梦。他曾感觉到浮在云端的那种轻快,但当周卫国的身影从他的视野里消失,心里总还是突地空了一块。

但是,竹下俊并没有十分难过。他还记得周卫国说过他可以去看他的话。

竹下俊望着缓缓开动的火车,不由想到了多年以后,他会在中国遇见成为普通人的周卫国。


也许是在浓烈的夕阳下,他站在复旦大学门口的报刊摊,看着周卫国身着中山装,抱着一沓书走出校门,晚霞洒在他身上是耀眼的金色。

竹下俊会迎面走上前。



“周卫国,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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